展览日期:2015/04/18-2015/06/07
展览地点:亚洲艺术中心 北京 ∣ 中国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2号大山子798艺术区(周一休馆)
特邀学者:钱大经
开幕时间:2015/04/25 (六)3pm

 

一千个沈勤一千个陈琦

钱大经

当今画坛,只要一有画者成功(名誉或市场),立即会吸附起一层又一层理论装饰,运作包装的尘埃,这种华丽而惰性的雾霾,弄得大家看他们面目不清,总觉得是千人一面。前一时间,曾读见一本刊物的双幅首页,赫然一排当红艺术家合影。精美版面上,艺术家们无一例外的衣着入时,站姿炫酷。其实圈内熟悉者都清楚,他们实在是大不相同,或张扬、或颓废、或沉静、或柔和,各是各的成就,各是各的面貌。还有,观众看他们,看他们的作品,也必定是各自体味各自感受。“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”,这种双重的差异性,构成当下现代艺术的真正生态。

我不担心沈勤和陈琦这两位正走红的艺术家,会淹没在当下“遍地走龙蛇”的混沌喧嚣中。因为他们基本都是审美本体论者,对自己的理念和作品状态有着长期的、清醒的自我坚持,不会轻易接受广泛的、普适性的美学评论和价值定位。他俩是很难归类的艺术家,对他俩的独立和独特,我有足够的了解。

现在,沈勤和陈琦的展出,提供给我们艺术生命状态的丰满个案,面对这些作品,我更愿意从朋友的、同行的角度,以个人体验的方式去贴近触摸这两件“艺术生命体”。

沈勤:“躲”出来的纯净

画面透明、纯净、飘忽,个中物象都散了架似的失重,流淌出暧昧的、冷漠而诱惑的气息,有一种疑神疑鬼的躲闪。画面的质感那才叫作“吹弹可破、入口即化”。 沈勤曾说:“我有时候会把自己放在事情的外面。”这不容易。沈是嫉恶如仇的人,对美丑之间的探索质疑是那样的较真,并由此产生出美学判断上的“洁癖”。这样的洁癖,使他慢慢的不与这个世界较真,从浑浊的派别纠缠和无用的艺术纷争中渐渐抽离,一路“躲避”到自己的桃花源,整日向往着宋人的“飘逸世界”,作品愈加的不食人间烟火了。沈勤的路数,表面上看是对当下时代的宽容避让,内心里是以一种洁癖的自恃在抗衡。坦率讲,沈勤画面释放出的气息予观者并不亲切,由不动声色编织而成的隔膜,横在观者与画之间——你爱看不看。(受诱惑是你的事。)那半藏在廊柱后面的湖石,像极沈勤本人,审慎地从画面深处盯住你。画面平和地展开,是为迎接知音的殷殷共鸣,一旦觉察遇人不淑,他立马掉头走开。真的,面对一蓬脆弱的莲荷,一片敏感的池水,如果稍表粗鄙不逊,那画里半藏的湖石立刻会消失不见。

陈琦:计算之美

我已经习惯于陈琦在介绍新作品时大量的资料罗列。繁缛,略感枯燥,宛如在听取一项复杂工程的技术报告。复杂本是陈琦作品的显性特点,他作品从不简单生成,观者需有耐心与智力的担当,否则无从体会个中三味,包括那些资料。我喜欢这种状态。深思熟虑,立即动手的状态,有一种实证的充实感。我与陈琦对谈,少有玄思清谈,坐而论道的时候。再纯粹的艺术讨论,我们顷刻间即会进入“技术”层面。我们都对创作或制作中的具体问题如何解决感兴趣。而陈在这方面堪称“大师”,他是一个永远都在解决问题的人。据说有观者委婉指出此画“没有激情”。我知道这又是“计算与控制”惹的祸。一面巨大的水墙,兀自堵立。没有中心,没有边际,不见高潮,更无浪涛。通篇是黑色波纹的荡漾,一种逝者如斯的无情。但我知道,此画表层无数节点的实计与度量,其中波纹造型细微的分寸控制,画面背后多少的机心与策划,这都不说。单是这不动声色,控制住庞大画面的稳定结构,已经释放出多强大的情感气场!

现在,沈勤陈琦两人一起作展览。看看两人多年来递进嬗变的历程很有意思:沈勤自“八五”新潮的宏大述说,一步一步,由隆重苍凉,而舒朗轻盈,而脆弱失重,将强力支撑的硬壳逐渐剥离,顺应内心召唤,进入纯净超脱境界。他似乎做的是“减法”。

而陈琦相反。早年清新恬淡的浮水印小品,到优雅庄凝的古琴荷花,再到大开大合的水纹虫洞。最近闻说正在构建四十米长的《时间简谱·呼吸的墙》装置,集雕刻、建筑、灯光于一体,其跨界的能力与野心,坦露无疑。陈做的是“加法。”

这一加一减,竟有了述说艺术编年史的意思。但作为腻友、同为画者,我还是更愿意直面他俩的作品。画里的种种,引起我们的凝视、痴想、惊叹、嫉妒,等等等等。这才是观画的应有之义。面对佳品,本应雀跃,非要冷静分析,理性解释,可则可也,然而失去多少乐趣?热炒冷吃,佳肴食客,不知辜负了哪一边?

让我们还是关注作品本身吧。各自体味,如此而已。

这世间只有一个沈勤,一个陈琦,现在做了展览,拿来示众,那么观众眼里,将会有一千个沈勤,一千个陈琦。

2015.3 南京黄瓜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