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河里舀了一碗水 · 沈勤
亚洲艺术中心(北京)荣幸地宣布将于2024年3月23日至6月9日举办“秦淮河里舀了一碗水 · 沈勤”。艺术家沈勤近些年在苏州博物馆、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、湖北美术馆、广东美术馆等相继举办个展,本次展览是继2021年后再度于亚洲艺术中心举办的展览,由林书传担任策展人,呈现艺术家近年新作二十余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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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沈勤本应该绕开山山水水,却很难绕开秦淮这条河。为什么要绕开山水,因为中国的山水从来不是山水,而是一种山水观,在中国的文化语境里面,带着“观”的词汇永远说的是人。“秦淮漂客”是在沈勤工作室看见的一方闲章,句句真实,画家是南京人,画家离开过南京,画家在享受一种漂泊的状态,所以我们绕不开秦淮这条河。“秦淮河里舀了一碗水”,直白而谦逊,像熟悉的沈勤站在我们面前,说着南京话,秦淮河是他的土壤。画家不论如何以“漂客”自嘲,不那么汹涌的秦淮河,永远是漂不快,也是漂不远的。秦淮河造就了沈勤,离开秦淮河造就的还是同一个沈勤。如果将“秦淮河”放在中国文化语境之中,我们可以用“江南”来参照。从六朝开始,在文学、文人、艺术、社会等多个命题下,“江南”一词超越地理,成为了一种理想的美学与社会状态。谈艺术,“秦淮”与“江南”同脉,湿漉漉、潮唧唧,从这里经过,鼻中常会飘过不厌人的霉味。但“秦淮”却比“江南”多了几盏灯,多了几分烟火气,这便是河边的沈勤。
“舀走了一碗水”,是河里少了一碗水吗?我们在谈到沈勤的作品中至少要面对三种状态: 一、水被喝掉了;二、水被倒掉了;三、舀走的水又被倒回了河里,且三种状态同时存在。“水被喝掉了”,这是沈勤作品中的显性特征,是对江南文脉的一种沈式传承。笔墨锈而逼古,北山秀比南山。锈秀之间,山与山以水相叠,相交之痕似锈;锈秀之间,南人画北山却秀于南山。“水被倒掉了”,这是沈勤作品中的逃脱之术。沈勤以“术”御“艺”,为逃离方法。我们面对“秦淮河”,其实是面对一种相对稳定、经典的江南美学标尺,对于画家来说,这种标尺既是药,同样也是病。面对相对稳固的美学状态,我们只碗空空,很难舀上一碗水倒进去,却有法将河中之水舀出来。既无增之法,则为减,沈勤之“术”,便是用极端的形式来减少“法”之束缚。笔墨之法,线条之法,疏密之法,空实之法,沈勤将它们减少并控制在一个即将“变质”的临界点上,这便是他山水的独美之处。“舀走的水又被倒回了河里”,这跟沈勤的离开有关。三十年前离开南京,北上石家庄,是对生活的选择,也是被生活选择。再次回到秦淮河边,将碗中之水归还。此时的水也不是“八五”之时,泛着阳光,躺着灰尘那碗水,此时的“秦淮河”也不是那时少了些水,却依旧桨声灯影的河。个人的离去与归来,这段经历同时折射在生活和艺术中。像沈勤画中山水之间那道突然出现的黑色线条,像画面中错笔乱书的文字,既为了补充也为了破坏而同时存在,这便是倒还这碗水时的涟漪。
就像八年前策划“三十年·沈勤”的展览那样,八年过去了再次面对这么多的作品,还是没找到用好的词汇去描绘好作品的方法。一碗水的比喻,就像沈勤有洁癖的画一样,很难让我去画蛇添足些什么。观看是一种状态,想象也是一种状态。在沈勤取水而归之间,还有一件事情是需要思考的:秦淮河有多长,多深,沈勤的碗到底有多大?
——林书传